界面新闻记者 | 杨志锦
界面新闻编辑 | 江怡曼
中国人民银行近期更新的金融机构人民币信贷收支表显示，截至10月末，住户部门、企业部门活期存款合计约58.6万亿，占两部门存款比重的26.1%，创出历史新低。硬币的另一面则是，定期存款占比达到73.9%，创出历史新高。
拉长时间看，2016年-2019年居民、企业部门活期存款比重保持稳定甚至略有上升，但2019年以来居民、企业部门活期存款占比均呈现下降趋势，尤其企业部门降幅更大。与此同时，定期存款占比上升并且出现长期化的趋势。
究其原因，疫情对居民部门、企业部门均造成冲击，为应对收入增长、就业的不确定性，居民部门提前还贷的同时加大定期储蓄；企业部门投资收益率下降，削减投资，将富余资金投向定期存款，进一步推升存款定期化趋势。此外，2022年开始，理财全面进入净值化时代，理财收益率波动加剧，使部分资产从理财转移至定期存款。
“受收入预期影响，居民储蓄意愿强烈，企业投资活动乏力，资金流动放缓，因此定期存款增加。”某国有大行资产负债部人士表示。
存款定期化导致商业银行净息差、营业收入、净利润承压。宏观上则影响着M1。由于企业活期存款增长乏力，M1增速每况愈下，显示经济景气度有所下降。不过随着一揽子增量政策的推出，10月M1增速已见底回升，后续存款结构的变化仍需关注。
居民存款定活比从“六四开”到“七三开”
根据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金融机构人民币信贷收支表，境内存款可分为住户存款、非金融企业存款、机关团体存款、财政性存款、非银行业金融机构存款，其中住户存款和企业存款又可进一步细分为活期存款、定期存款。
一般而言，定期存款期限长，其利率也明显高于活期存款，住户部门更倾向于存定期存款。2004年以来，住户部门定期存款占比一直高于活期存款，2004年-2019年一直稳定在63%左右，但2019年后出现明显的上升趋势。
央行数据显示，截至10月末住户部门定期存款合计约108.9万亿元，占住户部门存款比重的73.5%，相比2019年末上升了10个百分点，同期活期存款占比下降10个百分点至26.5%。
央行《2024年一季度货币政策报告》指出，由于居民消费有待恢复、总需求不足，存款主要留存在居民部门，没有进一步通过居民部门支出转化为企业存款。同时，企业和居民的存款定期化趋势加剧。定期和活期存款比重已由2017年的“六四开”升至目前的“七三开”。
背后则是疫情冲击下，为应对收入增长、就业的不确定性，居民部门提前还贷的同时加大定期储蓄。央行《城镇储户问卷调查报告》显示，今年二季度居民收入信心指数为45.6%，相比2019年末下降7.5个百分点；就业预期指数为43.4%，相比2019年末下降8.5个百分点。与此同时，今年二季度倾向于“更多储蓄”的居民占61.5%，相比2019年末上升15.8个百分点。
央行《2024年一季度货币政策报告》还表示，表内存款和表外资管产品等各类资产的回报率会出现相对变化，影响居民风险偏好和投资行为，居民会相应调整资产配置，这也是影响居民存款占比的重要因素。
近年来影响较大的是理财净值化。2022年银行理财全面进入净值化时代，部分时段理财破净也推动了定期存款增长。
如2022年四季度理财产品破净增加，2023年、2024年前10月住户部门定期存款增量占住户存款增量的比重已高达96%，这期间住户存款的增加主要体现在定期存款的增加。随着近期“自建估值模型”的推出，理财产品净值波动率将有所下降，其对存款结构的影响还需关注。
未来居民活期存款可能纳入M1口径。央行表示，随着银行卡的出现和移动支付的发展，我国日常生活中现钞的使用越来越少，个人活期存款不再受制于存折，而是成为流动性极强的支付工具，能够形成即时消费能力，货币属性增强，可研究纳入M1统计。
居民活期存款纳入M1可增加M1规模，但由于居民活期存款增长乏力，可能难以提振M1增速。央行数据显示，截至10月末住户部门活期存款合计39.4万亿，相比去年同期增长4.3%，增速仅比今年1月、9月高，但比其他月份低。
企业活期存款连续三年减少
与居民部门不同，企业部门因为货款结算、发工资、投资等需要，账户上总要保留一定的活期资金。在2011年-2019年间企业部门活期存款占企业存款的比重在四成左右，但2019年后出现趋势性下行。
央行数据显示，截至10月末，企业部门活期存款合计约19.2万亿，占住户部门存款的25.3%，相比2019年末下降了15.4个百分点。同期企业定期存款占比上升15.4个百分点至74.7%。从增量看，近三年企业活期存款增量为负，尤其今年前10月减少规模达到5.66万亿，但定期存款增量仍高达数万亿。
究其原因，企业部门盈利偏弱，进而削减投资，将富余的资金投向定期存款。央行《企业家问卷调查报告》显示，今年二季度企业经营景气指数为50.8%，相比2019年末下降4.7个百分点。
“近年居民消费、购房不活跃，影响了存款从居民部门向企业部门回流。由于对可支配收入及现金流信心不足，在保留有限应急的活期存款的前提下，企业和居民会优先选择定期存款锁定即将下调的利率。”前述国有大行资产负债部人士表示。
企业活期存款计入M1（M1=M0+单位活期存款），而M1反映货币活化程度，是观察企业流动性、经济景气度的重要指标。由于今年以来企业定期存款占比上升及活期存款下降，M1增速持续回落，由1月的5.9%回落至9月的-7.4%，但10月M1增速实现年内首次回升。
受地方债置换、房地产成交上升影响，后期企业活期存款有望增长，推动M1增速回升。一方面随着房地产市场活跃，居民购房将居民储蓄转化为企业活期存款，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债务置换过程中会暂时沉淀一部分活期资金。
